9月23日下午,台湾著名编舞家林怀民先生携弟子郑宗龙、布拉瑞扬做客我校“师说三人行•和老师一起喝咖啡”访谈会。会上,三位老师就舞蹈的创作、对艺术的认知向现场观众作了介绍与讲述,并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年过六旬的林先生虽然头发已经斑白,但还是有着专业舞者良好的身材,黑色的体恤衫配上深灰色的休闲裤,显得儒雅而干练。林先生一出现在台上,现场就响起了一阵热烈的的掌声。此次座谈打破了“师说三人行”惯有的程式,主持人在介绍林先生出场后便退到台下,林先生并没有坐下来边喝咖啡边聊天,另两位嘉宾也没有立即出现在台上,大部分时间是林先生一个人,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面向台下观众,侃侃而谈。
舞蹈可以是时代的印记
“昨天晚上我就看了丝路花雨,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看《丝路花雨》。我觉得非常的感动,怎么说呢,这个舞像是一个时代的歌剧。这个舞首演是在1979年,1979年,那是改革开放的第二年啊。这是我们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个大戏,它结合了敦煌的历史,也体现了当年在政治上、外交上的一些东西。舞蹈是一个肢体上、动作上的活动,但是有些时候它就像印记一样可以记录下一个年代,要是没有《丝路花雨》,我们也许就会忘了那个时候了。”林先生讲话时,右手持麦克风,左手插进裤兜里,显得洒脱而自在。
真正让林先生所感动的,是兰州人拥有自己的舞蹈。他说书本和绘画都是静止的艺术,只要完成了,它就静止在那里了。“但是表演艺术瞬间即逝,它发生了,就过去了,只有一演再演,这个城市才拥有自己的舞蹈。这个舞蹈所散发出来的空气,沉淀为文化,沉淀为大家共同的记忆,兰州人有《丝路花雨》,就像北京人有《茶馆》一样。艺术品的价值不在于它演出能赚多少钱,而在于它能够为让多少人高兴,让多少人感动落泪。我昨天看到满满的观众,每个人都在议论这个舞,他们会在一个对的时候鼓掌,我相信他们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舞,但是他们仍然在看,因为这里面记载着他们的精神,反复的看,就是在温习熟悉的东西。团长告诉我,这个戏33年来有四百万人观看。这个戏的能流传下来,我觉得兰州人民很了不起,它之所以能够留下来,是因为有观众在呵护着它。我更希望兰州有超越它的作品流传下去。”
舞蹈是没有故事没有角色的
林先生认为舞蹈就是舞蹈,它是视觉上的享受而不是文字上的享受。欣赏舞蹈不应该带着文字的思维,应该把文字的条条框框都扔掉,如果带着文字的思维就不能很好的去感受舞蹈所给人带来的美感。“我们常常看到节目单上说有很伟大的事情,台上看不到,有的人要死命的跟着剧本走,但是台上没有啊,台上永远有的始终是动人的肢体。有人会说肢体有什么好看的,那你干嘛要去西湖,干嘛要去海边,干嘛要去天山,干嘛要去外蒙古?舞蹈是会动的风景,不需要去解释它。”
林先生青年时期是从事文学创作的。“我到了上世纪90年代才慢慢洗去脑子里面的字,作品才得到了国际上的认可。”他认为深究文字意义上的东西会使人失去很多美好的东西。“《睡美人》是个很痛苦的悲剧,为什么呢,那个王子不小心吻错了女孩子,娶了个一百零六岁的太太。如果你要是追究文字,这便是追究的结果。舞蹈是另外一个世界,舞蹈是没有故事没有角色的,他是让人的想象力飞翔的。”
艺术家根源于土地、生活
发起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那场政治运动给林先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为云门舞集日后积极为民众进行公益演出埋下了伏笔。
林先生说:“我是‘文革’时代在台湾、美国成长的,我们是六十年代的孩子,六十年代的年轻人觉得年轻人有能力,年轻人一定可以变天。当时的《人民画报》很漂亮:就看到一个年轻人骑着脚踏车在绿油油的到田间驶过去。这个东西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所以云门舞集要做什么,云门舞集那个时候就说的很清楚,我们做这样的舞:我们要到学校去,到基层去,到社区去为老百姓演出。”
到了九十年代,云门舞集收到的邀约变得多了,室内演出演不过来。他们就搭台子,每年三次在户外为更多的观众进行演出。在这样的演出中,观众最少的时候也有三万人,最多的时候高达十万之众。“每一次演出过后,一声轻轻的提醒,地上没有一个纸屑,大家秩序非常好。”1999年,云门舞集2团队成立,这个团队的任务除了为云门培养新人以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基层去演出。成立不久,台湾就发生了九二一大地震,为灾区的演出成了云门2成立的首演。“这么多年来,云门2平均每年演出达70场,主要就是在学校和社区演。云门2的成立,就是要到乡间去,到社区去。”林先生说。
“今天即使我们到了纽约、莫斯科、伦敦这样的地方去演出,我们也一定会回到我们的根源,那个根源就是我们的老乡,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生活。”林先生用充满感情的语气如是说。
(编辑:赵瑾)